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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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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了!”虞越別過臉,“越說越沒譜。”

只是忽然覺得,這次和許以琛頭等艙碰面好像不是偶然,他是有意過來找茬的。

她沒給許以琛好臉色,許以琛也氣到了,一言不發的地翻著財經雜志,實則一個字也沒看進去,臉臭得幾個空姐都提心吊膽,不知道自己哪裏沒做好,得罪了這位大股東。

飛機起飛。

他的餘光裏看見虞越轉過臉,目光看向他,看了好一會兒,許以琛好整以暇地松了松領帶,表情高冷,準備接受她的和解,

誰知,虞越緊皺著眉,眼神又兇又疑:“該不會是你洩漏我的行程給黃牛吧?過分了啊。”

許以琛覺得自己遲早被她氣死。

“滾滾滾。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氣,望向窗外的陰雨天,忽然覺得沒勁透了。

兩個半小時後飛機降落,雲城也在下雨,雨勢不大,但天陰得嚇人,雲都洶湧著堆積在天空,虞越感到幾分慶幸。

這時間掐得可真好,再晚一點,雷暴雨下下來,她可就只能坐火車了。

雲城是個不大不小的地級市,一個機場,外加一個火車站,沒通高鐵,要是坐普通火車過來得十三個小時。

大學時虞越跟同學一道來雲城旅游就是做的火車,沒買到臥鋪票,一趟硬座下來,腳都是腫的。

那時候還行,現在哪受得了這種苦?

微信裏有許嘉宴在她起飛後不久發來的消息,要她到了以後說一聲,虞越嘴角翹起,找了張外國小女孩原地起舞的表情包給發過去。

小許老師幾乎是秒回:【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。】

好多可愛虞:【剛好在關閉航班前趕回來了,當然開心,你回來了嗎】

許嘉宴坐在副駕駛上,嘴角拉成一條直線,隱隱還有些下壓,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兩個“回來”上,這個病句,他們兩個人的回來,根本不在一個目的地,而她好像一點不在意的樣子。

這時候又希望她能撤回消息了。

【回了。】

車子停下來,前方有點堵住了,導航裏道路變成一條紅色,許嘉宴屈起的右腿向前伸出,長度驚人,向椅背靠坐著,冷峻的臉上滿是淡漠,眉宇間夾著幾分不耐煩。

某個人不在,他身上的氣息冷到逼人,眼下那顆褐色小痣也從無辜變成疏離。

一旁的衛松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,“離報道還有半小時呢,不必煩成這樣吧?”

他眉頭向上擡了下,“我煩了嗎?”

衛松肯定地點點頭:“很煩,就像是被人甩了一樣,周良上個月失戀了跟你一個表情。”

許嘉宴很輕地扯了下嘴角,漆黑的眼裏卻沒分毫笑意,他鎖上手機放回上一口袋裏,“他那是失戀嗎,他壓根就沒戀過。”

“切,說得跟你戀過似的,萬年單身,”衛松看他那張冷淡臉就牙酸,在警校時的一幫哥們兒私下拿許嘉宴打賭,賭他什麽時候會談戀愛,後來衛松差點連內褲都輸掉,他“嘖”了聲,表情很八卦,“我說,大家都是男人你說句實話。”

“問。”

“你不談戀愛,就不會想的嗎?”

要是平時,衛松可不敢跟許嘉宴開這種玩笑,誰叫他今天話比平時多一點,至少還有耐心接他的話。

有些事不必太挑明,許嘉宴聽得明白,他也沒理會衛松,手擱在中控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:“車動了還不走,廢什麽話?”

雲市陰沈欲雨,江市卻是陽光明媚風和日麗。

許嘉宴沒帶墨鏡,日光打在車窗上亮得發白,無端讓他想到噴泉公園那個晚上,他無意看見的那一抹白,觸目驚心地刻在腦子裏。

衛松心說又惹煩這祖宗了,老大不情願地發動車,嘴裏咕噥著:“就你這死樣,就是把虞越給你也得弄吹了,不!解!風!情!大!直!男!”

把虞越給他?

他無聲扯了下唇,那張臉瞬息之間陰轉晴,“不用你給,我自己追來的,分不了。”

衛松簡直氣笑了,趁等車的空隙白他:“還分不了……說得跟真的似的。”

不會分,怎麽也好,他不會放手。

……

從機場的vip通道出來就沒看見許以琛了,虞越是真沒想到,還會在下榻的酒店看見他。

那會兒虞越正跟梁惟,還有陳粵倫在一樓西餐廳裏討論劇本,此時的拍攝進度已經進入中後期,梁惟總算是大發慈悲,一口氣把剩下的劇情都給了他們。

故事最後是悲情收尾,這是梁惟一貫的風格,姚蘇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愛情,她也沒能走出角色,黯然退場,又再去尋找下一個人,而周齊在要跟她一起離開的前一晚幡然醒悟,意識到自己愛的人只有死去的妻子,他走出來了,最後他們各自離開,背道而馳。

“然後呢?”虞越看到這個結局有點難受。

梁惟不做人,但他的劇本太好,每個細節既是糖又是刀,陳粵倫的表演也讓人折服,遇見這樣的班底,她不可能不入戲,把自己當成戲中人,下意識就希望有一個好結局。

梁惟笑了下,笑得很欠扁的樣子,他聳聳肩:“沒有然後,你要什麽然後?”

薄薄的劇本捏在手裏,虞越不禁有些發楞,白皙的面孔染上層郁郁之色,她輕皺著眉,想說什麽,又沒說出口。

“清醒一點,不是每個故事都會有結局的。”

梁惟手裏晃著冰美式,他一日三餐都喝這個,把咖啡當水喝,跟他這個人一樣,心黑又苦,還容易上頭,明顯有害於健康,但後勁十足。

是圈裏哪個前輩說的?梁惟的戲不能輕易接,輕則傷身重則傷心,還容易上癮,除了他的電影外看不上其他本子了。

現在想想,似乎不全是誇張。

“沒有結局的不叫故事,那叫坑。”陳粵倫眼睛看著虞越,臉上帶著溫柔的笑,明顯是看她失落,有意在打圓場安慰她。

虞越楞了下,沖他輕輕點頭,勉強笑笑,算是接受了這份好意。

一道懶散不羈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。

——“那不叫坑,那叫缺德。”

是許以琛,他從後方走來,唇邊掛著淡淡的笑,自顧自地在虞越身邊的位置坐下,目光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對面的陳粵倫,“我說的對吧,陳影帝?”

語氣壓得很低,不怎麽友好,本來就冷的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。

陳粵倫一如既往的好涵養,他對許以琛點點頭,看了眼虞越,又低聲跟梁惟說了句什麽,起身先走。

“臭小子,沒大沒小。”梁惟氣笑了,搖搖頭,目光在許以琛和虞越身上來回逡巡幾圈,眼裏頗有深意。

他也走了,只剩下虞越和許以琛。

當著梁惟的面,虞越多少還能給他點面子,這下徹底懶得裝了,她轉頭上下掃描許以琛的專裝扮,白T,淺色牛仔褲,籃球鞋,還學人家把襪子紮外邊,像青春洋溢的大學生。

她感覺自己見了鬼,要不就是許以琛撞了鬼。

“你好,我是許以琛的朋友,你可不可以把他的魂還回來?”虞越有點嫌棄地坐到對面去。

許以琛嗤了聲,“少來,我提醒你,別因戲生情,陳影帝早兩年就隱婚了。”

這件事她有聽過,因此也沒太驚訝,圈內隱婚人士比比皆是,有時候為了事業發展,只能委屈伴侶。

“是嗎?你怎麽不早說,我好傷心。”她語氣誇張,慢吞吞地切下一小塊牛排,她被許以琛嚇到了,繼續補充能量。

“得了吧,你傷心個屁。”

虞越有些頭疼:“許總,你能把衣服換了再來跟我說話嗎,挺瘆人的,我想到了一部電影,《鬼娃回魂》。”

許以琛臉色很臭,他的運動鞋在桌子底下踢她一腳,“我穿這樣怎麽了?”

“不適合你。”她自認講得很委婉了。

許以琛卻不買帳,他往前靠了點,語氣不冷不熱:“對,我不合適,只有那誰才合適。”

這種對話簡直幼稚透了,虞越說:“許嘉宴才不會把襪子紮外邊。”

他眼睛裏銳光冷冷掃過來,“我說是他了嗎,你就迫不及待地認。”

被噎了一下,虞越想了想好像是,許以琛沒提他的名字,是她在那一刻想到了許嘉宴。

不光是看見許以琛的時候,她總會在不經意的瞬間想到那個少年,白T,黑色側邊帶一條白邊的運動褲,氣味清爽的沐浴露味,公園長椅邊輕輕搖晃的香樟樹葉……

還有她揪住他棉質的衣服時,那種柔軟溫暖的觸感。

她臉上有些發熱,“許嘉宴穿是最合適,你穿上就跟披著兔子皮的野獸似的,裝也裝不像。”

許以琛的舌尖抵了下上顎,扯唇一笑:“你說對了,但這個裝的人不是我,我明確告訴你,那天他就是故意接我電話……”

“行了,你煩不煩?他為什麽要故意接你電話?”虞越剛才還調侃地笑著,表情一瞬間變了,不耐煩都寫在臉上,一點不作偽裝。

氣氛登時變得尷尬。

許以琛很少這麽被人下面子,他也笑不出來,表情緊繃著,一言不發盯著虞越。

意識到自己讓他下不來臺了,虞越有一瞬間的歉疚。

他到底是許以琛,風光了大半輩子,驕傲恣意,走哪兒都被人供著捧著,虞越清了清嗓子,打算給他道個歉,遞個臺階和好算了。

視線裏忽然出現一個矮個男人,穿不太合身的西裝,到她後面那一桌坐下。

虞越就把到嘴邊的道歉咽了下去。

她聲音放低,只讓語氣柔和了一些:“我不是故意發脾氣,但你說他故意,我就想問他圖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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